深夜放毒，江澄相关。

       不想打架，不要点推。

       我一直自认为是乱葬岗上某头话非常多的走尸（咳），所以魏无羡宁可剖了自己金丹和骄傲也要捍卫其尊严的江澄在我眼里的定位一直都是“魏无羡的师弟”，看这个人一直站在老祖本人的角度出发，不想出口怼师弟。

       夜深了，走尸睡不着觉，咂吧咂吧觉得师弟这十几年心境上真是寸步未进……就很想熊人。

       捞了以前的长评，放在一起胡说八道，想到哪说到哪。

       82章结束前，跳出来的方梦辰就父母之死和所谓“魏无羡妄图逞英雄以换得人谅解”表达了不满和愤恨的时候，江澄一手渐渐抓紧，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但什么也没说。

       魏无羡说他记得，也更不会忘。

       江澄也一样。

       83章，在提到接下来的行动时，江澄的表现仍旧是冷笑，只说了一句：“你也敢回莲花坞？”

       是“回”。

       结合后面观音庙的章节来看，江澄仍是对当年家破、父母之死耿耿于怀，并一定程度认为这是魏无羡的过错的，但他却对魏无羡说了“对不起”。

       ——可那时为什么要道歉呢，明明看起来还是恨他的。

       ——又为什么什么要说“回”呢。

       这里我认为从听到方梦辰的话时那处冷笑可以解释。

       江澄从小敏感多思，但也并非不明是非、规避真相的人，从魏无羡失踪三月后回归后江澄的表现就能看出，他已经清醒了。但此后魏无羡护持温家残部、穷奇道截杀误杀金子轩，再到不夜天誓师大会上间接导致师姐之死，再次让江澄崩溃。

       从前怨他乱逞英雄“害全家”，此后怨他鬼道邪途“误终生”。

       十几年前的他尚不知为何魏无羡入了鬼道，也问不出，自然是全然恨着。大仇得报、莲花坞之祸也事过多年，每每站在校场之中，他不可能从未怀念过当年，也不可能毫无思考。听了方梦辰的话，他如同看到当年那个满心怨愤、毫无理智的自己。

       他究竟恨的是什么，我想他自己虽然不说，心里也已经很清楚了——是他自己。是灵修不济、识事不明、容易被大环境影响看法、接受挑拨控制的自己。

       当年的温情姐弟救了他的命、带回了他父母的遗骨，冒着巨大风险保他二人，在他眼里依旧敌不过一个“温狗”的身份，所以“做点好事，转眼就能让人忘掉他干过什么”就如同温情姐弟在他眼中的看法。而父母之仇，他也依旧算在魏无羡头上一份，即便知道当年之事根本没那么简单，多恨一个人也好多转嫁一分恶意。

       但十几年后的今天，他听到一个人说出他昔日所想说的话时，却在“意味不明地冷笑”——他在嘲笑自己，笑自己这么多年明明已经知道真相，却还是不能全然接受现实，而是选择一直迁怒于魏无羡，抱着安慰自己的态度将所有过错归在他一人身上，以求心安理得。

       江澄在清河就曾经说，让魏无羡跪在他父母灵位前亲自忏悔。这话不是无根无源的，是他十几年前就觉得理所应当的。比起亲眼看到魏无羡魂销身死的真相，他更相信自己所认为的“魏无羡没那么容易死”，带着自己的想法一心让这个人回莲花坞忏悔认错。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问他：江宗主到底要听哪一句？你觉得到底什么是魏无羡真正该向你父母忏悔的？你觉得他哪里对不起你？

       只能说江澄真的半点也不懂他的兄弟。身死之后紫电抽过的无数修鬼道者有哪一个身上有魏无羡的影子？换而言之，在江澄眼里花式“逞英雄”的魏无羡难道还有什么意难平之事非要借由夺舍来完成吗？无怪乎二人前世今生形同陌路，开始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重归于世的魏无羡跟过去毫无分别，依然可以为了一群陌生人去死，这次是江澄全程亲眼见证的，他在灵力耗尽时也受魏无羡半恩，此时无法再反驳魏无羡的英雄主义。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回观过去的自己究竟在每一次魏无羡豁出命去的大事件中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只不过他心中并非悔意歉意，只是想想罢了。

       他自己于当年之事又能做出什么挽回吗？他能保护自己的父母、家府吗？两个当年被绑在小舟上的少年都一样，谁也做不到。

       “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这话永不会说出口，因为他做不到原谅，对谁都是一样。

       再到丹心篇结束前，金丹的真相被温宁揭开后，他就更痛苦了，但也“没什么可说的”——那年在云梦附近不知名的小镇上，二人谁为了谁少上心那么一点，都不会是后来的结局，都只会更加惨烈，谁也没觉得自己多么伟大，即使时隔十三年恩义尽销，也不曾放在嘴边。

       这大概也是这兄弟二人最像的地方，真正为对方着想时的所作所为，从计较过得失轻重。

       事已至此，江澄认为也许现在的一切未必令人绝望，至少魏无羡阴差阳错地又一次活过来了，他也又可以为自己过去的猜忌和围剿行为脱罪，说自己并没有导致一个最差的结局。

       他不会后悔自己为了刚刚重建的家族声望而与魏无羡假意决裂，因为那句“不必保我，弃了吧”魏无羡自己提出的。这话不是他说出口的，他也不会归咎在自己身上，说到底，谁人不希望自己才是往事中“受害”的那一个。

       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才是那个“施暴者”。

       金丹在他身上，身处百家之中力挽狂澜的主动权也在他手里。

       但他不会去做，也不可能做到。

       十三年前的百家刚刚经历一场“正义之战”，从骨到皮都没从伐温之战中抽离出来，心中的自己个个高大伟岸、身正影直。江澄伐温的主要原因不是为了江湖正道的责任感，而是家府倾颓的仇恨驱使，跟大部分人是一样的，所以伐温之战后，他依旧选择大部分人做相同的选择，保全根基不稳的江家和他自己的尊严。所以他不会去做，也做不到为已成为“百家公敌”的师兄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可能也会难过——如果当年，他能顶住压力多坚持几年，至少在姐姐大婚时、到金凌满月时魏无羡不是孤立无援地蹲在乱葬岗上，那么之后的事情会不会，好一点？

       但事与愿违，后悔不及，没有如果。

       江澄下的最错的一步棋，就是当真跟魏无羡决裂。

       这里不是乱葬岗上一个肚子被捅穿、一个手臂被打断的那场形式上的“决裂”，而是跟百家一起出现在乱葬岗围攻魏无羡的【真实对立】。

       不夜天誓师大会尚且算是他作为金子轩小舅子出现，为姐夫之死而来。但众所周知，不夜天誓师大会不是为了讨伐杀死金子轩之人还他一个公道，温宁温情在此之前已经浮诛处决，此来不夜天是为讨伐“夷陵老祖”。

       “夷陵老祖”是谁？

       不是江澄从小到大认识的魏无羡，而是一个独立于仙门之外的百家公敌。

       为何“魏无羡”成为了“百家公敌”？

       他保了温氏遗族、他在穷奇道杀了来谋杀他的人和金子轩吗？都不尽然，因为他的鬼道太过强大，他的能力令人畏惧，也挡了众人（或者说想要引导众人者）的路。

       抛却金子轩的这半条家仇，身负鬼道魏无羡有一天挡过云梦江氏的路吗？射日之征中屡建奇功，百凤山上大放异彩，为保恩人性命第一时间跟江家划清界限以防波及，他何曾有一天成为江家的拦路虎、绊脚石吗？

       一天都没有。

       所以他率领云梦江氏在不夜天与魏无羡个人的对峙，也实在勉强。

       再到乱葬岗围剿。你为何而来？为了讨伐“夷陵老祖”？

       哈，哈，哈！

       你江晚吟可以为了家仇私怨，凭他对江枫眠虞紫鸢的尊敬和诺言、对金子轩江厌离身死的愧疚和悔恨无限制地发泄你的怒火恨意，让他跪在祠堂忏悔，甚至可以亲自动手取他性命，但你不能跟着百家一起去讨伐他。

       那些人是外人，是贼心不死贪得无厌的无关者，为了一场“正义之战”、为了夺取他手中力量强大之物，有的机关算尽、有的浑水摸鱼。但你江晚吟不是，你是他的家人，家仇之外，他什么都不欠你，你也什么东西都不需要问他讨。可你就是去了。

       是，统领整个家府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是，在你心里莲花坞覆灭、穷奇道金子轩之死、不夜天江厌离之死都是他的责任，你可以一厢情愿地把一切推给他，他也不见得会解释辩驳，但你跟那群狼子野心的东西一起来讨伐他，你就永远也无法挂着“无辜”二字堂堂正正地活着。

       更何况江澄从来没有真正感恩过救他性命、保他父母尸身、间接维护他尊严的温家姐弟。为他人之过而忘却深恩之人，从头到尾都少了半副良心。

       多年来，江澄记着从前“我做家主，你做我的下属，一辈子扶持我”的诺言，魏无羡记着江枫眠夫妇的嘱托和从小的兄弟情义，谁也没把对方真正当敌人。但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二人只能是陌路终局。

       所以到最后，江澄想通了自己多年来的心结，魏无羡也放开了自己对兄弟、对“回家”的执念，即便回不到最初，至少也能做到彼此尊重。

       可书外的人明明站在上帝视角观尽一切，却又何必蒙着眼说“澄澄最可怜”呢？

       哈，哈，哈。

       云梦江氏的宗主需要书都看不懂的人可怜？ 

       江澄这个角色的人设十分丰富饱满，他身上有每一个脆弱的人的挣扎痛苦，也有很多人做不到的坚定坚强。

       他根本不需要什么扭曲真相的“抱不平”。

       不论是作为读者还是喜爱者，至少给他基本的尊重，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喜不喜欢这个人的性格能力] 跟 [他所作所为的是非对错] 是两码事。

2018-09-14  捞补去年12月的晋江长评